
“你知道怎么学会隐身术吗?人到中年就懂了。如果一个中年女人当面偷走100元鼎合网,目击者也会说:被风吹走了而已。”
从这句台词,就可知《双雌大盗》的主创并不想制造一个女性版《虎胆龙威》。

南西班牙的干燥阳光和连绵山丘,把风撕成碎片,飘过古老的教堂、斗牛场,静悄悄地窥视人心。两位英国中年女性Bert( Suranne Jones 饰)和Sam(Jodie Whittaker 饰)十年未见,终于重逢。
十年前,她们是好搭档,联手作案,但最终Bert被捕。这次出狱,因为Bert被诊断出癌症晚期,只剩几个月的寿命。Sam许诺照顾她。
老友重逢,并不温馨,因为新仇旧恨难消。

这十年,Sam已经过上新生活,在山中隐居,搭起农舍养鸡,远离犯罪和激情。但Bert对被偷走的这十年难以放下,决心讨回来,于是不允许她享受宁静。她像飓风,一出现,就要卷起被时间掩埋的痛苦,砸向身边所有人。
她设计了一次艺术品劫案,用临终意愿来要挟,鼓动Sam一起去偷达利的那幅《自慰者》。
这是场浩大工程,她筹谋已久,在狱中就已经在招兵买马,她甚至找到了Sam二十年前生下就送走的女儿做同谋。
出狱后,她又去找把她带进贼窝的养母合作。她要报仇,报被背叛的仇。养母对她只有利用,而曾被她视作唯一朋友的Sam,当年偷偷背着她做了警方的线人,害她坐了十年牢。她用一场惊天大案,作为复仇的载体,同时又是最后的情感验证。

编剧说鼎合网,“我们想把女性友谊的激烈性用劫案载体展现。”的确,这场中年女性犯下的大案,在感官刺激的层面上,更多了一重人性的观照与量度。
复仇者并不轻松。Bert用一场大案,来报复老友、养母甚至社会对她的放逐。就连同她的绝症,都是为复仇而设计的谎言。一个中年女性、一个曾经的高手、一个对于“被抛弃被忽视”极度敏感的人,选择用“最后一票”重新找回权力时,也不得不面对内心对情感的渴望。为什么要不断地偷盗、犯罪,过着江洋大盗的生活呢?
她要在犯罪的激情、搭档的亲密中,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感,唯有在这些时刻,她才能短暂地战胜被亲生母亲抛弃、被养母利用、被青春时代的搭档出卖的创伤。

她将Sam 拉回,因为她需要证明:我还在,我还能,我不是可以被你们随意遗弃的。她对Sam 和养母有深切的依赖也有愤怒和渴望。她一遍遍地问她们:“我临终时,你会照顾我?给我翻身喂水?”谁说这当中没有期待呢。
她活在恨与爱的拉锯中,野心与依赖交织,于是,她既是主犯,也是囚徒。
背叛者Sam也不轻松。逃离是她人生的主旋律。她在二十年前逃离母亲的责任,送走女儿,又不断追悔。她曾与Bert 并肩,但她受够了Bert极端自毁的性格,也受够了犯罪的生活,再次逃离。她在山丘上养鸡,自我囚禁,但当Bert召唤她时,她又不由自主地走回她身边。

她不是一个成熟的女性,像一根被拉长的橡皮筋,想松开,却被熟悉的过去复位,想走,又被引力召唤。她竭力逃脱被过去定义,但过去依然在她心头,没有过去。
她并不像Bert那样,渴望当“英雄”或被看见,她只是一个疲倦的“被卷入者”,迷茫地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徘徊。剧中,她的神情常在坚强与疲惫之间晃动,言语好似带着成熟女性的淡定,但处处都是情感的裂缝。
她们被困在信任、理解、秘密之间,困在渴望和弱点之中、困在自我囚禁里,激烈地寻找真正的自由与归属——我是谁,应该被谁看见呢?

导演Giulia Gandini把劫案场域从传统的封闭的金库搬到开阔的西班牙山丘、海岸、斗牛场。
在金黄宏大的景别中,女性不再是跟从于男性的潜行者、伙伴。她们在宽广的、充满历史感甚至男性意味的场景中投下自己的影子。耀眼的阳光、斑驳的旧墙体、空无一人的斗牛场、连绵的山丘,在这些景象中,中年女性想要劫走的不只是达利的画,更是对陈旧的角色定位和标签的挑战。

她们在用镜头进行“存在感”的抢夺,也在宣告着影视叙事中的女性主体性应当如何回归。
真正属于劫案的部分只有七分半。两个女性引开保安和游客的注意,让另两个用赝品换真画。虽然有小意外,但依旧整体顺利得宛如童话。女性身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,毕竟,谁会对带着孩子的女人、做女权活动的女性还有其貌不扬的女性游客较真呢?保安即便起了疑心,检查的手一摸到给孩子准备的用品时,就退后了——“她哪有这个本事呢?”

直到他们分赃完成,依旧没有人发现画作被掉包,仿佛空荡荡的展馆里,只是吹过了一阵无名的风,荒诞又嘲讽。
然而,即便劫案进行得很轻松,Bert与Sam各自的阴谋都以失败告终。她们无法修补好彼此之间的裂痕,无法真正信任彼此,于是被利用,那个自称是Sam女儿的可爱女儿原来是假冒的,她才是幕后真正的玩家,从一开始就将复仇心切的Bert玩弄于股掌之间。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两个老手被仇恨和内疚蒙蔽,功亏一篑。

Bert的复仇计划当然失败,Sam的逃离也无法完成。她们依然只能携手逃亡。爱恨交织的老友,依旧只有彼此。
她们还在复仇的道路上,拿着枪对着习惯忽视她们的世界。下一次枪响时,不知道会是谁再次扣动内心深处的扳机。
作者 | 陈 陌
编辑 | 楼 主
校对 | 赵立宇鼎合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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